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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栽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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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虞清楚那所謂紙包早去和錦鯉們作了伴,金鈴卻並不知情。她想著自己服侍辛虞沐浴時荷包就放在凈房外,小貴子是有機會換了那包蜜餞的,心底一陣陣發寒。

皇後先問了那荷包所在,聽金鈴支支吾吾說應該和換下的衣物一樣還在屏風後,派了身邊大宮女毛尖與她一起去取。又問在宴上服侍的人,“小貴子說他來給辛選侍送過傘,你們可有人瞧見?”

語罷有片刻的寂靜,最後是一個小宮女先吭的聲。她垂著頭訥訥回說見過小貴子來尋辛虞,接下來又陸續有好多人表示自己也看到了,有人還說當時李容華和汪才人也在。

李容華和汪才人當然不悅自己被牽扯進來,卻也只能實話實說,這時去取荷包的毛尖回來了,身後還跟著臉色煞白難掩惶然的金鈴,眾人的註意力又全轉到了那個樸素的荷包上。

毛尖當著在場所有人的面兒抽開紮緊的荷包口,將裏面的東西全倒了出來。

小貴子驚呆在了當場,眾人眼中也均閃過絲錯愕,神經緊繃到幾乎斷掉的金鈴更是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眼。只有虛弱地靠在椅中的辛虞用手心一點溫度暖著作痛的冰涼小腹,臉上依舊淡淡的。

落在毛尖掌中的只有十多個銀錁子,根本不見什麽紙包蜜餞。

皇後輕飄飄看了眼倒出來的東西,又掃過辛虞和金鈴,肅容望向小貴子,“你說的證據呢?”

小貴子收起震驚的表情,強作鎮定道:“許是奴婢離開後辛選侍怕人發現,丟去了什麽地方。”

證據都沒了還能狡辯?他不置她於死地就難受是吧?

辛虞實在氣不過,也不理會腦海中蘭翔一再的提醒,騰地站起身,“我有病啊我非得害容貴嬪腹中龍嗣?我和容貴嬪又沒仇,冒著生命危險害她有什麽好處?我像是那種損人不利己的傻子嗎?”

這話說的太直白,和宮中慣常的文縐縐拐彎抹角實在相去甚遠,很多人都用驚奇的眼光看過來,連長平帝也幾不可見地挑了下眉。

小貴子被質問得一楞,但很快道出早已準備好的說辭:“奴婢也不知,不過想必是和小主前些日子派奴婢去查有關沈大人的消息不慎被容貴嬪得知這事兒脫不了幹系。”

連這個他也能扯出來?辛虞臉都青了,尤其是在感受到周圍意味深長的目光和長平帝冷下來的眼神後。

早知有今日,當初她說什麽也得控制住自己澎湃的八卦之心。果然好奇心害死貓,只希望長平帝不是個小心眼又多疑的,會因這模棱兩可的話疑上她胡亂給她定了罪。

眼見著辛虞被氣得接不上話,容貴嬪蹙著眉開了口,“本宮有得知這樣的事情?本宮自己怎麽不記得?再說,辛選侍若存心要害本宮,本宮將那酸梅湯送與她時為何不拒絕?”

“那是因為……”小貴子支吾了下,說:“那是因為想施恩於娘娘讓娘娘為其守口如瓶。”

耳邊一個勁兒響起“宿主請保持平常心”,辛虞又氣又煩,恨不得把這背主的小貴子按地上狠揍一頓,“你能不能把我要你打聽了什麽仔細說一遍來?別含糊不清搞的有什麽貓膩似的!我就是覺得易之這個名字好像在哪裏聽過好奇問問,有什麽怕人知道的?還非得這麽大費周章!”和剛剛一樣忘記拿捏措辭,本能地使用了在現代的說話方式。

小貴子不理她,只向著上首扣頭,“奴婢所說句句屬實,請陛下和娘娘明鑒。”

“你的意思是本宮作偽證袒護辛選侍了?”容貴嬪不悅。

“奴婢不敢。”

“不敢?”容貴嬪冷哼一聲,起身護著小腹向長平帝與皇後行了個深深的福禮,“臣妾的確不知辛選侍是否有派人打聽過有關沈大人的事兒,也沒有必要為幫一個想要害自己孩子的兇手脫罪而撒謊。這小貴子言語中多有不實之處,還請陛下和娘娘詳查。”

向來愛找辛虞麻煩的李容華也不知是搭錯了哪根筋,竟在此時哂笑出聲,“辛選侍是得有多蠢,才會明知酸梅湯裏被下了藥還一口氣喝了那麽多?別說什麽想挾恩圖報讓容姐姐幫她保守秘密,為這意思意思喝兩口就是了,至於賭上自己做母親的資格?”

李容華此話一出,汪才人也跟著溫溫柔柔開口:“是啊,嬪妾有幸能為陛下孕育子嗣,一直覺得是上蒼的眷顧,相信辛妹妹也是這麽想,此人所言未免太離譜了些。”

沒想到會有這麽多人為自己說話,辛虞被憤怒充斥的腦子終於冷靜一些。她抿抿唇屈膝跪下,盡量挺直自己的脊背,“嬪妾失儀,但嬪妾並未做過對容貴嬪不利的事,請陛下和娘娘明查,還嬪妾一個清白。”目光不閃不避,坦誠而又倔強。

眼看事情朝著不利於自己的方向發展,小貴子大概也是慌了,拖著剛受過刑的身體一個勁兒磕頭,“陛下在上,奴婢不敢欺君。辛選侍、辛選侍她說不定是另有心上人,不願意為陛下生兒育女故意喝下那些摻了活血藥物的酸梅湯呢,不然她這些天為什麽一直裝病避寵?”

“住嘴,這話也是你能亂說的?”小貴子所言未免傷及帝王顏面,皇後當即一拍太師椅的扶手怒喝。

“情急之下胡亂攀咬他還有什麽不敢說的,”周昭容已聽得有些不耐,不屑地嗤笑一聲,“娘娘你聽他都說的什麽話,還說不定,這根莫須有有什麽區別?他是想拿陛下和娘娘當傻子糊弄不成?這樣背德叛主的奴才就應該打死了事,怎還容得他在此胡言亂語?”

小貴子聞言,立馬高呼冤枉,辛虞卻抓住了他話中另一處漏洞,“他在說謊,之前還口口聲聲不知那包藥粉是什麽成分,怎麽現在又說是活血的藥物了?”

“李容華都說了那藥會傷即子嗣,除了活血之物還能是什麽?”小貴子猶自狡辯。

好好兒看著戲又被牽扯進來,李容華怒了,“大膽奴才,是誰給你的熊心豹子膽竟敢胡亂攀咬宮妃?你是活膩了不成?”斥完對方她站起身,強忍怒氣向上首行禮,“嬪妾失態,請陛下和娘娘恕罪。只是一個小太監哪裏來的本事謀害龍嗣並趁機構陷辛選侍,這小貴子背後肯定有人指使,請陛下和娘娘揪出那為禍後宮的黑手還姐妹們一個安寧。”

“你們都回去坐著吧。”皇後沖辛虞及李容華揮揮手,轉頭望向長平帝,詢問他的意見:“陛下,這事兒不簡單,您看,是不是把人送去慎刑司仔細盤問?”

長平帝“嗯”一聲,道:“皇後決定就是。務必要看緊了,別嘴沒撬開,人卻莫名其妙沒了。”

“陛下放心,臣妾會叫人嚴加看管的。”

這是也不相信是自己所為了?辛虞稍松口氣。然而這口氣還沒松完,那小貴子見事不可為,突然高喊一聲“主子奴婢盡力了”,然後目光輕輕在皇後處一點,強撐起身體朝著上首的長平帝奔去。

皇後被那一眼看得心驚肉跳,忙喊護衛:“攔住他!”

一片驚呼中,侍衛們紛紛拔刀護在長平帝身前。不料那小貴子竟像是會些拳腳,沒立馬被拿下,反而趁機捏住一個侍衛的腕子,身一矮頭一揚,在那冰冷冷的刀刃上抹了脖子。

這猝不及防的變故誰都沒反應過來,直到他頸間汩汩流著鮮血軟倒在地,才有人尖叫著捂上眼睛。

辛虞還是頭一次見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死亡,驚得眼都不會眨了。

亭內坐著這萬裏江山的年輕帝王,亭外攔著刀光森寒的禦前侍衛,這場景和那日自己在禦花園偶遇長平帝何其相似。是不是自己當時若真不顧一切亂闖,就可能和眼前的小貴子一個下場了?

如此想著,她忍不住手指輕顫,只覺小腹的冰涼感一路蔓延至全身,連血液都冷了。

汪才人畢竟有孕,反應比辛虞這個和平年代來的還要激烈。她望著那漸漸暈開的血色呆怔了會兒,猛地被飄來的血腥味兒刺激得偏頭嘔吐起來。

其他人臉色也不怎麽好看,容貴嬪身邊的宮女更是護在她面前不叫她瞧見場中那觸目驚心的景象。

旁觀完整場混亂的長平帝黑沈著一張臉,眼中俱是冰寒。他慢條斯理起身,一面理著自己的袍袖一面瞥了眼那屍首,又一一自在場眾人臉上掃過,最後落向皇後,“朕先回乾清宮,皇後善後吧。若有為難之事,可以來找朕,朕就不信這宮中還有人能一手遮天。”

這是還要她繼續查下去了?驚於小貴子臨死前那一眼的皇後心下一松,露出個淺淺的笑容,“是,臣妾知道。”待率眾妃嬪恭送長平帝離開,她對辛虞等人道:“今日讓諸位妹妹受驚,是本宮疏忽了。各位妹妹還是先請回宮休息,待本宮查清此事,改日再設宴為你們壓驚。”

眾人皆稱不敢,紛紛告辭離去。

跟著容貴嬪的步輦一路回到長春宮,等進了西配殿,金鈴才跟被抽了骨頭似的癱軟下來。

辛虞見她臉上一點血色也無,知是被今日這番變故給嚇壞了。正好她也需要靜下來緩緩神,於是打發了金鈴下去休息,自己歪在床頭的大迎枕上平覆心緒外加整理思路。

都說蔫吧人幹大事,想不到小貴子不聲不響的,竟然潛藏得這般深。

看來內務府送人來那天自己聽到的系統提示應該指的就是他了,只是他明明偽裝得那麽好,一開始說話也頗鎮定有條理,怎麽後來卻慌成那樣?還自己往刀口上撞?

莫名地,小貴子臨死前看皇後那怪異的一眼忽然浮現在辛虞眼前,驚得她猛地坐直了身體。

難道,今天這一局,目標從來都只是皇後?

而她和容貴嬪,不過是順帶的?

辛虞心臟再次砰砰砰劇烈跳動起來,怎麽想怎麽覺得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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